身旁的宋婉言连忙抽出手欲盖弥彰地想要拿走那份证明,被他眼疾手快地抢过来紧紧攥住,一眼扫完了上面的所有内容。

    长期吸入烟尘、劳累过度。

    建议尽快住院手术治疗。

    他知道,妈妈在一家纺织厂工作。宋隅脑海中某些被忽略的地方逐渐清晰起来,比如偶然间在床头柜里看到的一些没有标签的被他妈称之为“保健品”的瓶瓶罐罐,以及有一回倒垃圾时瞥见的沾有血迹的纸巾。

    可他从没有细想过。

    后悔、恐慌、迷茫,突如其来的情绪像一把利刃直直捅进心里,眼前的一切仿佛变得模糊起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发红的双眼看向身边的人,哑声问道:“什么时候。”

    宋婉言终于忍不住落泪,“对不起,小鱼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太慌了,你还小,我不想,不想看到你承受不该承受的,你本该,有更好的选择……”她哽咽着语无伦次,不敢去看儿子的眼睛,双手始终紧紧握着宋隅的手,“……是我拖累了你。”

    可是,明明……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气氛一时变得沉默,宋隅再说不出话,喉咙针刺一般地疼,上天破天荒地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可他承担不起结果。

    另一边,晏止伸手将第二份DNA亲子鉴定文件推到他面前,公式化般冷淡的语气说:“你的父亲是晏韦富,晏家前任家主,十七年前在n市出差时认识你母亲,隐瞒了已有妻室的事实,对宋女士谎称单身,发生关系,出差结束后留下一笔钱便离开了。”

    荒诞又不争的事实。

    自懂事起宋隅只在母亲口中听过一次这个名字,原以为知道真相那天他会平静地放下,毕竟他有一个很爱自己的母亲,人不能过于贪心。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愤怒,恨意如同火烧一般弥漫心脏。

    “我会为宋女士联系a市最好的医院,同时承担你学习和生活的一切开支,前提是跟我回晏家。”晏止停顿一瞬,微微后仰,属于上位者的强势一瞬间尽数下压,仿佛不是谈判,而是不容商榷的通知而已,“学校的事你也不用考虑,我会让人办理好你的转学手续。”

    宋隅没有立刻回答,可是随即又茫然地想,他有的选择吗?显而易见,没有。

    “时间不早了。”晏止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拿出一张名片放到桌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考虑好了随时找我。”

    说完,男人便起身露出从进门到现在的第一个称得上是温和的笑容,“那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