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吴润其

    五号下午,我正收拾行囊,将两件衣服塞进背包,郑警官的电话来了。我一阵心虚,怕是这两天在街上晃荡被他撞见了。果然,他起头就问,你大后天上班?

    我说是啊。他说,在哪儿玩?

    我说,宅家里追剧。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感觉他有话想说,就问,郑警官,你有什么事?

    他说,你没回江城?

    我只好说,回了,但我真的不想再听案子来案子去的。该说的我早就说完了。李桥逃亡去哪里,有没有被警方抓到,我不想知道。你也别告诉我。

    郑警官说,放心,他没被抓到。

    我被他说中心事,面红耳赤。

    郑警官说,放下也好。我以后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你好好的。

    我知道他说到做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我提起李桥,夏青,秦之扬。

    太阳转西,房间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我出门透气,漫无目的地走,见红灯就停,见绿灯就行。城市喧嚣褪去,回神时,人在一条幽静小道上,面前是江城精神疗养院的围墙。粉色的蔷薇爬满栏杆,茂盛而芳香,天然的屏障,看不清里头景象。有声音传来,护士们念着口号,带护着病人做操。我猫着腰,透过花枝往里瞄,草坪上一片白衣服,像天使。

    我眼睛近视两百度,找不见夏青。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呆。

    无论李桥,夏青,还是秦之扬,他们的面目都有些模糊了,像隔着沾了雨水的玻璃。

    夏青说,我们本来就不存在,我们只是发生的事件。我坐在路边,没有事件发生,就像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