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越是直白,瑞香越是要扭捏,被身不由己拉过去抱住,还要小声嘀咕:“你有贵妃和淑妃了,又来缠着我做这些?他们还不够你……这样那样的?”

    放在以前,他不敢说这样的话,因为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愿让皇帝觉得他是一个不够宽容的人。但现在却是不同,瑞香渐渐明白,夫妻私下相处时,他吃一吃醋,倒也有益于二人更加亲密,一个总是堂皇正大的妻子,看起来总是不够可亲,酸一酸醋一醋,反而比憋在心里好多了。打从罗真那时候,他吃醋皇帝就没有训过他,他的胆子渐渐也就大了。

    何况他对贵妃有心结,其实也不是多难看穿的事,两人之间,迟早要说到这一回,迟不如早。

    皇帝哼了一声,很是怜爱如对孩子一般捏了捏他的下巴,说话的声调还是懒洋洋的:“胡思乱想。”

    瑞香也不知怎么回事,原先真的是半真半假,很想把握分寸,被他一哼反倒情绪冲天而起,压不住了,扭过头躲开他的手,倔强道:“本来就是,人家一个婚前就与我起名,一个还和你有那样的前缘,我是比不了的,我入宫来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呢。”

    虽然他没具体说是谁,但皇帝反应也不慢,想了想,问:“贵妃和你年岁是差不多,但怎么起名的?”

    瑞香满腔真诚的酸涩被他一句话冲垮,只剩下了吃惊:“你不知道?兰陵萧氏给他扬名,说他有大才,唯有万家子可比,长久的下来,也就齐名了,难道不是冲着你来的?”

    皇帝想了想,看着他吃惊的,不可置信的表情好一阵,自己也觉得有点无语:“真的不是。”

    瑞香呆住了:“为什么啊?”

    皇帝摇头,心想他这也是关心则乱,自己一门心思扑在夫君身上,倒果为因,就以为萧家也是一样,早早看中了自己,于是对傻乎乎的瑞香更是怜惜,拍了拍他的后背,从头揭露真相:“萧家早有攀龙附凤的心,不过想要无可比拟的荣光,贵妃如今都二十岁了,早在四年前就该出嫁了吧?四年前他们怎么知道登基的是我?四年前……先帝还大权在握呢,他们是看不上我的。”

    瑞香绝不同意最后一句话,刚想反驳却明白过来,这倒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萧家真的只看结果。他叹息一声,对贵妃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说到底,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但却没忘了自己酸里酸气的初衷,横过来一眼:“那你就当真没有听过人家的名声么?反正我自问,是写不出那样的诗,做不了那样的人。看他平日对谁都冷冰冰的,对你……”

    越说越不像话,皇帝觉得好笑,又明白他是真的介意,干脆不让他说下去继续难过,堵住他的嘴亲了一下,见瑞香还要再说,又是一亲,好几下密密麻麻,终于把瑞香亲得忘记要说什么,也彻底放弃了,这才抬手抚摸瑞香的头发,缓缓用手指梳理,轻声道:“你也太看低了我,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眼里都一样。他是萧氏如何,有这样的才能又如何?一个初来乍到,模样都记不清的人,怎么会轻易叫我忘了你?”

    瑞香知道他肯定不可能不记得贵妃的样貌,不提凤眼朱唇,皇帝就不是心这么大的人。但他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是叫他宽心。才被亲得心里一片酥麻,现在又被哄得一阵酸涩,只是不肯露出来,轻声道:“我总是不能不怕的。”

    这是十分的真心话了。

    皇帝轻叹一声,搂住他拍了拍:“我明白,所以才不会苛责你做妻子时也满嘴都是贤惠大方,可做皇后本就是一件与人心相悖的事,无论如何,你都只能做个公正贤明的皇后,在外头,决不能理亏。贤名就是你的立身之本,你对敌的武器。占住了理,没人能说你什么,可若是自降身份与人争宠斗气,你的威严又何在?”

    这话说得太直白,瑞香虽然也明白,却难免吃了一惊,怔怔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