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十六岁的简觅夏,从这天开始意识到什么叫做回忆。

    就是那种闪着光、不会褪色,却永远回不来的东西。

    妈妈的妹妹,简觅夏的姨妈戴蓉当年不顾家里反对和男人私奔,辗转了好多地方,好多男人,最后在北京定居了。她暂时将和姨妈一起生活。

    简觅夏下了飞机,把脸缩在卫衣帽子里,四下找往行李转盘指的标识。

    等了半晌,拿到行李,简觅夏把它们重在推车上,推着走出闸口。

    护栏前的一排人里,简觅夏一眼就看到了姨妈。姨妈和妈妈不太像,漂亮又时髦。

    在简觅夏心里,妈妈是美的,但人们恐怕不那么以为。妈妈有点胖,五官不够标致,不像爸爸。爸爸像日本一个国宝级影星,鼻梁挺拔,眼窝深邃。

    简觅夏和戴蓉打了招呼,戴蓉似乎想说她真是像你爸爸——每个许久不见的长辈见到她总这么说,但到底没说,笑了笑:

    “夏夏长大了,好漂亮哦!”

    简觅夏打小听这话,可姨妈讲来让她有点害羞,她讷讷地说:“姨妈好……”

    “来,姨妈帮你。”戴蓉推着笨重的行李架,一手揽起简觅夏,很亲热。

    上了车,戴蓉让简觅夏给妈妈打个电话,简觅夏说下飞机就打了。

    一时间两个人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往常可以问问她爸爸,问问家里其他人,现在没法问,小孩心里难过。

    戴蓉便给丈夫打了个电话,换普通话说接到夏夏了,问晚上吃什么。电话那边说,你问夏夏。

    戴蓉转头来问简觅夏,简觅夏支吾两声,竟说:“姨爹好……”

    电话两头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