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如今关中无战事。若是大战再启,必然士卒惶惶、民心思乱、“金刀之谶”再度被口口相传。

    再者,历经两次大军倾力出战而惨淡归来,魏国可再承受一次败绩而归否?

    逆蜀能在迅速平定河西各郡的最大缘由,不就是前番曹真兵出陇右败归而导致的凉州人心板荡吗?

    为将者,当先虑败而后虑胜。

    若是他此番兵出乃败阵而归,被逆蜀衔尾而来,关中恐会被传檄而定矣。

    毕竟关中乃大汉旧都所在,焉能不慎之?

    他代曹真之谋失策受过,忍麾下将率私下嚼舌指摘,力求先稳关中不失再谋夺回陇右之地,其中用心良苦,岂是寥寥数言可表哉!

    同为共力为国分忧,何苦以言苛之邪?

    呼~~~

    面如沉湖的司马懿,微不可闻的出一口浊气,舒开紧握的拳头,将手心的淡淡血迹就着膝下里衬抹去,亦抚平了胸腹间的激荡。

    他对毌丘俭并没有忿恚之意。

    因为毌丘俭如今的隐有指摘,亦是先前所有求战将率的疑惑,乃他无法避开的问题。

    若是他能令其释怀,亦是令所有将率释怀,进而可再树都督名实的威信。

    此外,退一步而言,毌丘俭与他争执乃必然。

    天子曹叡将毌丘俭转来任职雍州刺史,本就是将十数万大军尽付于他督领的帝王权术。若是他与毌丘俭言笑晏晏、情投意合,恐天子曹叡在雒阳食不知味、夜不成寐矣。

    “仲恭之意,我知矣。”

    音容淡淡,司马懿摆了摆手,让毌丘俭稍安勿躁,“我等今日在此计议,但求无有遗策,不误国事耳!如何与逆蜀战、兵出多寡等事,我等各抒己见,皆录表传于雒阳,待天子抉择方有定论。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