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谁当家,也是一下就看出来了。

    张家老大在男人堆里,听了要商量商量,扭头就看着自家婆娘,见自家婆娘没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磕磕巴巴的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心中没主意。

    张老大家的婆媳两个,却是挪到了一块,耳朵凑近,小声的好一阵嘀咕,偶尔还瞥小丫头一眼,几番下来,终于嘀咕完,开了口,“二十两既然说多,我们也不为难,之前也商量过了,那会说是十六两。”

    “既然今儿又重新提起来,那就还是十六两吧!”说完,张老大家的四下环顾一圈,“十六两可是不多了,这个,我还是看在福福面上,再次松了口。”

    说完,就抬头看着福福,继续说,“既然是福福的主意,那这银钱,也是福福出了?”

    然后就盯着福福不放,上下打量她,好一会,才摇摇头,“这老先生在的时候,日子就过的苦,如今先生去了,福福姐弟俩个,估摸着也拿不出来。”

    说到这,就挪了挪身子,对着德正娘,还看了眼秀梅婶子,伸手拍了拍炕,“我寻思着,银钱这事,是不是找你们啊?”

    紧接着,就把刚刚还拍炕的手,伸了出来,摊开往德正娘跟前凑了凑,点了点,“十六两,可不多了,我们小丫头我养了这么大,要不是你们看上了,换了旁人,就是三十两、四十两,我也舍不得!”

    说了还不要紧,人还挪着身子,往炕里小丫头那边伸了手,脸上的笑,瞧着有几分瘆人,惹得小丫头又往老太太身后躲了躲,却没低了头,眼睛只对着,眼神清淡。

    这种淡,使小丫头那原本明媚的脸上,显得更加突兀,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只是淡淡的,疏离的,福福从没见过的冷漠的眼神。

    该是有多伤心,多难过,才在一个孩子的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估计张老大家的,也是一愣,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停了伸过去的手,脸上挤出一抹笑,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

    随后,就回了身,重新稳坐在炕上,那伸过去尴尬的手,拍了拍大腿,哎呀一声,岔过话,“要我说,小丫头片子这事啊,就趁着年关,要不就这样得了。”

    “咱们都各退一步,十六两!可是不多了!”

    “这闹腾了几日,我也累了,”张老大家的又屋里看了看,摆摆手,“这马上过年,年后啊事情也多,再说我们小丫头片子一直这么住着也不成啊,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住了这几日,我也叫不回,”张老大家的又是那种皮笑肉不笑,“也就罢了,由着她了。”

    “可我到底把孩子养到大,这连个说法也没有就一直住着,总不成体统,旁人见了,可是要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