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心头一颤,耳朵已经凝聚上一片烫红,他稳了稳心神,告诫自己这是师长。

    然而他自问,又确实没将她当师长孝敬着。

    他低声道:“可还要喝水?”

    李叩问不答,从被子里滑出手来,牵住他的袖子,央他道:“哥哥带我出宫,去外面玩好不好?”

    裴宴知道她是睡糊涂,将自己当成了她的某位皇兄,且这皇兄多半是与她一母同胞后来战死沙场的晋王殿下。

    李叩问垂下眼睑,柔顺又显得委屈,声音将高又低,“你答应给我扎风筝的。”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说不尽的伶仃孤苦。

    裴宴从没见过这样的李叩问。

    他印象里的李郎君,人前是风流儒雅,四平八稳,才学卓著又聪慧精明,便是在他面前偶尔发发脾气耍耍流氓,也不会流眼泪,更不会这样虚弱。

    她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渴盼地望着裴宴,轻轻拽紧他的袖子,央道:“好不好?”

    裴宴莞尔一笑,把手里的碗放倒旁边,腾出手来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低声应道:“好,等你养好身体,我带你去放风筝。”

    李叩问赌气似的又将手伸出来,噘着嘴表示不满,小女儿家的赌气一览无余。

    裴宴问:“怎么了?”

    李叩问:“我生气了。”

    裴宴:……?他不是答应了么?这又是生哪门子气?

    李叩问并不看他,只是噘着嘴表示不满,手就伸在外面。

    裴宴:“那你在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