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六个人愿意回城,个个面带犹豫。

    费昞第一次见到寇道孤本人,之前倒是听说过不少此人的事迹,“范先生一代宗师,居然教出这样一位弟子,可叹。”

    尹甫笑道:“先师曾说过,有教无类,所以收徒时不问来历出身,教授时也不改变其本性。”

    “入时不问出身,走时不改其性何则拜师一场,毫无所得?”

    “先师启而发之,令弟子各得其所。”

    费昞嗯了一声,让随从扶自己下马,步行一段路,开口道:“看寇道孤的气势,十拿九稳,便是我也以为他的胜算更大一些,尹侍郎此前何以声称他此去必败?”

    于瞻等人侧耳倾听,希望能听到满意的答案,让自己的选择不至于显得太愚蠢。

    尹甫道:“寇师兄与人论辩,往往置身局外,无论是他提出问题,还是对方先问,他都是答案对错的评判者,需人仰视,对方不察,往往落入彀中……”

    于瞻忍不住插口道:“寇先生并非故弄玄虚,他有真本事。”

    “那的确是真本事,就连先师也得甘拜下风。”尹甫曾经亲眼目睹多年前的那场七日之辩,至今思之,仍心有余悸,“我说寇师兄必败,正是因为他这次前往思过谷,恰恰抛弃了自己的真本事,做不到置身局外,反而深入其中。”

    “尹师兄何以知之?”

    “观冯夫人可知。”

    于瞻等人仍显困惑,费昞却笑道:“所谓‘大景象’终是空口虚词,自称得之者,皆是假装得之。”

    思过谷路口,数十名官兵焦头烂额,他们虽有兵器,却不敢对一群读书人动手,邺城以礼贤下士闻名,对读书人向来宽容,若干次下令,要求官民尊贤重教。

    这群读书人不仅数量多,而且个个理直气壮,原本就都很能说,这时七嘴八舌同时开口,官兵连耳朵都不够用,更不必说还嘴。

    没多久,哨卡就被冲破,军官没办法,带一部分人远远跟上去,派人速回城里请示。

    入口处,昌言之等人正觉无聊,听说有人要闯谷,立刻翻出刀剑,列成两队,牢牢堵住道路,对方若是强闯,他们真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