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马车上的亲吻过后,曲长负跟靖千江说的第一句话。

    靖千江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又揣摩着他能搭理自己代表着怎样的情绪,有点气虚地接话道:“同感。我总觉得朱成栾这话头,是已经找到了处理流民的方法。”

    曲长负冷嗤道:“那还不简单吗?死光了就不用安置了,随便找一帮‘山贼’‘乱军’,或者新来的‘流民’互相残杀,这点人还不是小意思,新的人遇难也便不敢往惠阳来了。”

    他就是怕朱成栾采取这种手段,所以才不催促对方放粮。

    靖千江蹙眉,还待说什么,朱成栾那小厮已经回来了,跟曲长负说,可以带他去见苏玄。

    曲长负要走,靖千江这时候又在旁边装恭顺,连忙道:“大人,牢中阴暗,小的陪您一起罢。”

    那小厮笑道:“苏知县是单独关押的,这位兄弟若是不放心曲大人,自然可以跟着。”

    曲长负淡淡道:“走罢。”

    牢中阴暗湿冷,只在外间点了一支蜡烛,上头的火苗颤巍巍地晃着,更将所有看不真切的角落映的暗影幢幢,甚为阴森。

    苏玄仅穿了一身单衣,席地而坐,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倒仍是神色沉静,一如往昔。

    这样的漫漫长夜,总是凄冷难眠的,他并无入睡的打算,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慢慢画着一副霜天雪月图。

    昔日苏相的字画乃是京中一绝,虽然重生之后,官职又要从头混起,但这手功夫可是没落下。

    天幕,月夜,浅雪,落魄不堪的穷小子,遇上了一个刻薄又可爱的华服少年。

    对方丢了他精心写成的策论,却又悄悄在他的破床下面放了一匣金子。

    ——上辈子,他是无意中凑巧得知乐有瑕真实身份的。

    不知道是天生多虑多思的性情影响,还是他就是这个命,苏玄总是容易发现很多别人察觉不到的秘密。

    这一世发现自己重生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在太师府和相府门口转悠着等他,果然便如愿见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