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吃了?”

    恶魔没收起来自己的宠溺目光,像是还没记起自己顶着的不是自己的真正面孔,伸手去摸展峰的脑袋,让展峰受惊地一缩脑袋,红着脸,逃避似的埋头吃东西。

    刚刚那个还是白静吗?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展峰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或许也不能称作是人,那么一双犹如烈火燃烧的红瞳,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拥有的。展峰突然就想起了白井夙的警告,所谓的非人的红眼睛,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那是不是就是说,“白静”并不是白静。

    展峰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后背绷直,拿余光偷瞄“白静”,但是没有异常,“白静”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也不再给展峰夹菜,而是在默默思考着什么,表情有些淡漠,不发一语地吃着菜。

    正巧,隔壁桌某位喝高的同学,端着酒杯,飘到这一桌,打了个酒嗝,一撞展峰的肩膀,那个酒杯就要抵到展峰的下巴上:“寿星,走一个。”

    “我不喝酒!”展峰推脱,推脱不开,那人还勾上他的肩膀,往“白静”那边一点头,一示意:“校花,我把你男朋友先给带走,过会就放他回来。”说完,把人给拖走了。

    这算是默认了白静跟展峰的关系。打断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就应该有礼貌的请示一下。那人是这样以为的,恶魔却不这样想,他暗沉的红色眼睛露了出来,只有一瞬间,就已经在那个拖走展峰的同学身上,烙上个印记。今夜会有一个灾祸降临,不大不小,足够让人吃个哑巴亏。

    恶魔闲情逸致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在闹的那群人。他这张桌子人早就散光了,全去了其他桌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喝得不亦乐乎的人中间有一个展峰,尽管他其实是被人灌酒,一桌轮着一桌,几乎所有人都敬过一杯酒,他才晕晕乎乎地回来。

    他喝过酒,但酒量一般,那些啤酒下肚,既烧胃又有点涨,酒精上头,人难受,脸颊也红。他被恶魔拉到身边,烫热的脸上,有一双冰冷的手按揉着,难受的胃也有,不过那个是温热的,舒服的感觉传到全身百骸,他有些眷恋地往那个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身上靠去。

    这让他想起以前,在他小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给他怀抱,哄他入睡,在每一个妈妈不在的夜晚里,陪伴他,直到他长大,不会再哭着找妈妈为止。那个人来的蹊跷,走得也无声无息,他当时年纪小,没有深思,只知道他半梦半醒时,那人是那样的恬淡安静,美好的侧脸,仿佛坠落尘世间的天使,圣洁得不可触碰。

    那是他的天使,他不曾声张过的,只属于他的守护天使,如果还能见到他,那该有多好。展峰在恶魔的肩上呢喃着,不知道他想要见的人离他有多么的近。

    侍应生端来了现做的蛋糕,被恶魔吩咐着放到了桌子上。他靠着展峰,哼起那首许久不曾哼过的童谣,周围是一片群魔乱舞,这里却是岁月静好,一如当年,那些个圆月高挂的夜晚,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各为各的救赎。

    但总有眼神不好的人过来搅局。出去上个厕所的人,见到桌子上的蛋糕,就嚷着,展峰快来吹蜡烛,引得那一班子喝得醉醺醺的人过来,一起起哄。

    “展峰,快起来,吹蜡烛,许愿了!“

    诸如此类的大叫就没停过,声音吵得人耳朵痛,展峰被吵醒了,揉着脑袋,不解地问着面容扭曲的恶魔:“怎么了?”

    “蛋糕上来了,大家叫你吹蜡烛呢?”恶魔心中气结,却还是要绷住脸上的淑女模样,扶着展峰去了蛋糕那边。蛋糕那边早就被好事之人插上蜡烛,不多不少,十八只。细细的蜡烛,摇曳着温暖的烛火,有点酒醒的展峰在大家的哄笑声中闭上眼。

    许什么愿呢?展峰想着,每年都会许下的愿望蹦了出来,让妈妈的身体永远健康。他默念着,心底突然有个小小的私心,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他见一见当年那个人,哪怕就见一面也好,算是了却他儿时的一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