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准备的怎么样?”张司源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话。没有问候对方怎么样,而是询问考试准备的怎么样,这样的问话真的非常张司源。

    周淼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这个意味深长的动作不知是否定了考试复习还是把张司源这个人也给否定了。

    瞧见前男友没话说了,周淼又把头转了回去。女孩把背影留给了他,她现在的厉害已经让他招架不住了。尽管衣领竖得高高的,可是风还是拼了命地从空隙处钻了进去,于是有了一种钻心的冷。周淼如同冰雕一般伫立着,优雅大气。

    “入场了,入场了。大家把准考证准备好了,都拿在手上,凭证入场。”校门口的一位监考官开始发号施令。

    周淼扭了下身子,卸下书包,又把包绕到胸前背了起来,全程没有转身。女孩拉开拉链,找起了准考证。

    他就在她的身后,他随时准备好了上前帮忙,可她却并没有求援的意思。换做几个月前,兴许她会说上一句:“帮我把包里的准考证拿一下吧,就在左边口袋里。”如果还没分手,兴许她俩的准考证都还交由他保管。可此刻张司源手上只有一张A4打印纸,孤零零的,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女孩取出准考证,试图把包重新背上。或许是由于羽绒服太厚了,衣服被书包挤成了一团,包始终横在肩上,动弹不得。张司源见状,提起书包的拎带,好让包下的衣服自行伸展开来。没料到他的这个举动却遭到了周淼的强烈“反抗”。她使劲扭着身子,如同困兽一般。她变成了一只扎手的刺猬难以触碰,小张因此缩回了胳膊。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周淼迈出了步子,张司源紧随其后。不过刚刚步入考场,他们便分开了,他向左行,而她朝右走。

    时隔半年他又见到了她,可短短十来分钟便又分道扬镳。他身边跟着蔡睿和熊凤月,而她则是茕茕孑立,独自一人。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直到那一抹粉色消失在了路口的转角。当初,她为了他报名考研,今天她单刀赴会,只是为给自己一个交代。

    张司源和舍友走进一幢教学楼,考场位于三楼里的一间教室。这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阴森森的冷。小张的背包里还剩两个备用暖宝宝,他真后悔刚才没有偷偷把暖宝宝塞进周淼的包里。

    张司源坐在教室后排,而蔡睿和熊凤月都在前排就坐。他们一个靠左,一个靠右,于是三人成倒“品”字型分布。这种类似正三角形的结构是最具稳定性的,好比三人之间的同盟关系。

    不过眼下,蔡睿的心里却滋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周围每一个人都成敌手,包括视线所及范围之外的张司源和熊凤月。尽管他们今早还在相互叫着早起,可是接下来的2天,他们会在另一个时空里短兵相接。虽然不比战场上敌我双方的你死我活般残酷,可录取名额就摆在那里不增不减。考研的本质就是一场零和游戏,金榜题名的笑靥是用名落孙山的眼泪换来的。

    熊凤月倒是无所事事地来回张望着,他一会儿朝右边看看蔡睿,一会儿又回头望望张司源。他就像是一个多动症患者,接下来的3个小时无疑又是一场煎熬。

    张司源愣愣地看着黑板,心里还惦记着周淼。那黑板都快被他看出了粉红色。他回忆着刚刚的一举一动,思考着待人接物时的一点一滴。

    问候周淼的那句话是不是有点冷淡了,帮她提包的举动是不是过于殷勤了。女孩刚刚的反应过于剧烈,说明她还在生他的气。一个人生气就表示还没有释怀,还没有放下。即便这代表了非常糟糕的情绪,可它依旧算是两人的纽带。

    不知怎的,小张心头燃起一股斗志,考研这座山成了一块砖,他想用金榜题名去叩开周淼那扇门。张司源的表情渐渐氤氲成两个字:征服。他又把感情和学业混为一谈,或者他心里和明镜一般亮堂,却依然执拗于自己的念想。

    正上方四楼的教室里坐着赵天宪和宰夕印。小宰昨晚是靠吃安眠药才勉强睡着的,那药是他老子的下属特意送去他家的。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药物副作用的关系,小宰今早起来就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一根油条、两个鸡蛋。他在考场外就看见了张司源他们,他没有上前招呼,而是隔着几十米远偷偷地观望着。他喜欢把自己隐藏起来,把眼睛冲着“猎物”。